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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里的親情
尤今       ①好友阿雁的娘家在吉隆坡，事親至孝的她，婚后多年，不管有多忙綠，每個月總會抽出三四天回去探望母親，由于她做的是夫家的生意，不愁無法告假。
      ②兩年前，疫情蹂躪全球，無法定時省親的阿雁，變成了烙板上的一只青蛙，跳來跳去，卻跳不出心中火急火燎的焦灼。老母親年過九旬，生命的燭火閃爍不定，正是爭分奪秒以盡孝道的時候，然而，反復(fù)無常而又糾纏不休的疫情，卻像一條又長又粗的繩索，把她捆得緊緊的、死死的，寸步難移。
      ③有朋友建議：“你可以透過視頻和她晤面暢談?。　八刂氐貒@了一口氣，說：“她已經(jīng)患上了失智癥，昨晚，哥哥嘗試讓我在視頻上和她對話，可是，她卻當我是陌生人，頻頻問我：你是誰?。堪?！”
      ④最近，難耐思親之苦的阿雁，終于通過了“疊床架屋”的手續(xù)，獲準回返吉隆坡去探望老母親。根據(jù)規(guī)定，抵達吉隆坡之后，她必須在酒店住上21天，自我隔離；省親之后回返新加坡，又得隔離7天。換言之，為了探訪母親，她必須耗上28天的時間以面對四壁，自我“囚禁”。
      ⑤朋友不明所以地問道：“你母親患了失智癥，已經(jīng)認不得你了，你又何必如此費心地趕回去探望她呢？”阿雁淡淡地應(yīng)道：“她不認得我，可我認得她啊！”
      ⑥阿雁在吉隆坡住了長長的一個月，日夜陪伴母親。老母親時而徹底糊涂，時而處在“半清醒、半迷糊”的狀態(tài)中。糊涂時，會問她：“噯，你到底是誰?。繛槭裁蠢显谖壹一蝸砘稳?？”然而，有的時候，看到阿雁，卻又會高高興興而又無比親昵地喚她的小名：“啊，小番茄，你回來啦！”阿雁小時臉龐圓滾滾、臉色紅彤彤的，像個小番茄；長大了，臉龐依舊圓滾滾、臉色依然紅彤彤的，像個大番茄。
      ⑦老母親問她：“小番茄，今天上課，老師教了些什么？”說這話的母親，蒼老的記憶無聲無息地定格在許多年前的某個下午。阿雁于是歡歡喜喜地偕同老母親走進時光隧道里，一起重溫童年的舊夢。
      ⑧退休以前長執(zhí)教鞭的母親，一直都非常喜歡唐詩，所以，阿雁刻意回答道：“老師教我背誦唐詩耶！”果然，老母親原本渾濁的眸子罕見地蕩出了亮光，微笑地問道：“背哪一首啊？”阿雁將李白的五言古詩《靜夜思》語調(diào)鏗鏘地背誦出來：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。舉頭望明月……”這是當年母親教會她的第一首唐詩，在這一刻，老母親又成了昔日那個關(guān)心孩子學業(yè)的家長；而阿雁呢，則變成了當年那個承歡膝下的小女孩……以前，母親對她非常嚴格，她背不出時，母親會打她手心，可現(xiàn)在，當她假裝記不全來逗弄老母親時，她卻好脾氣地說：“你再想想，再想想呀……”
      ⑨翌日，老母親卻又懵懵然地把她當陌生人了，問她來找誰。阿雁為她烹煮她最愛吃的豆腐羹，她客客氣氣地向她道謝。
      ⑩阿雁回返新加坡后，僅僅過了幾個星期，便傳來了母親的死訊。張牙舞爪的疫情使阿雁無法回去奔喪，但是，她心無遺憾。
（有刪改）（1）以“阿雁”角度，根據(jù)選文主要內(nèi)容填空。
阿雁寧要28天的“自我囚禁”也要去看望失智母親?！á?!--BA-->

阿雁日夜陪伴母親，長達一個月。

阿雁日夜陪伴母親，長達一個月。

）→阿雁為哄失智母親變成小女孩背唐詩→（②

母親把阿雁當作陌生人。

母親把阿雁當作陌生人。

）→阿雁因疫情無法為失智母親奔喪卻心無遺憾。
（2）選文①②段有什么作用？
（3）從修辭角度賞析第②段畫線句。
（4）品析選文第⑧段加點字“蕩”的表達效果。
（5）選文結(jié)尾段寫到阿雁因疫情無法回去奔喪，她為什么“心無遺憾”？